作者简介
高珂冬,曲阜师范大学届毕业生,上海大学创意写作专业20级硕士在读。
济宁
济宁自古十分出名,孔子在这里教过课,孟子在这里上过学,穆桂英在这里破过天门阵,梁山好汉在这里舞过刀。文武人才济济一堂,知礼守礼和江湖义气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这里融为一体。但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济宁的河,支流交错的河流仿佛城市的血管,就这么从济宁的皮肤下显露出来。以前不怎么觉得,后来出来上学以后才发现,济宁的河是真的多,难怪被戏称为“江北小苏州”。除了最有名的京杭大运河,其他还有越河、洸河、府河等等。五步一河,十步一桥,大大小小的河道交织又各自向前流淌,高高低低的桥梁也随处可见,远远望去,河面上白天映着日光,夜晚照着彩灯,波光粼粼,仿佛城市活了过来。河流曾是济宁的命脉,作为有名的码头城市,过去的济宁繁华无比,虽然现在大部分河道已经不再做运输货物的通道,过去的繁华也如云烟消散,人们却习惯了河流的陪伴,随它一起默默的生活。然过去终究是留下了许多的印记,头一样就是各式各样的小吃店。在济宁的街上逛一逛,每条街都至少有半条街的店面被吃食店所占据,而这其中最受本地人欢迎的不是那些装修华丽的连锁店,而是藏于街头巷陌的不起眼的破旧老店。问一问“老济宁人”,每个人都有几家私藏的老店地址。东家的煎饼西家的豆浆,这些不起眼的却时常被摆上家里餐桌的吃食,带着浓浓的生活气息,才是最“济宁”的那一部分。其中我最喜欢的是开在南门口的一家糁汤老店,那店邻着河挨着桥,每天生意络绎不绝,能卖出去几百碗。糁汤的“糁”字在济宁读作“萨”,后来同别地的同学谈起来总是要用“申”这个字音来解释一遍,令人颇为无奈。可糁汤着实喜人。用羊骨头加香料熬得奶白的汤,再往里面冲一个蛋花,不加香菜葱花也香味扑鼻,一碗喝下去热出一头汗反而觉得极为熨帖满足。当地的名吃还有甏肉干饭、夹饼之类,但凡我回家,总要花上几天功夫先把几家店挨个吃一遍,这才有种回家的实感。只我如今在家里带着的时间比不了过去,每次回去都看到新的拔地而起的高楼,想感叹日渐陌生的家乡,又发觉这些新楼在城里立着也不让人觉得突兀,好像还没新过就老去了,也好像一切崭新如初从未老去过。上次回去又听说济宁修了内环高架和外环高架减轻交通压力,不免失笑,觉得济宁竟也有了几分大城市的样子了。修路倒也正常,别的不说,济宁的人确实是极多的。早上上学上班的人在路上急匆匆地涌过去了,接下来退休的大爷们就要出门了,沿着河畔走走,溜溜鸟,下个棋。总之是谁都不肯让马路上闲下来的,走到哪都是精神奕奕往前赶的行人。晚上的济宁更热闹,吃完饭都在家里坐不住,妻子丈夫携了孩子出门散步的有,小情侣约会轧马路的有,同学朋友逛街游戏的也有。路线也好选,从家里出发,随便找一条最近的河,沿着满目绿荫的河岸能走多远就走多远。再或者就往那些广场公园里钻,一个广场或者公园总有那么十几个竞走的方阵,放着动感的音乐穿着相似的运动服,走得比学校的运动会方阵还整齐;又有那么八九个跳广场舞的姐妹团,各个挥手摆腿,跳累了再说些家长里短,给这一天做个结尾;少数的还有几个摆了麦克风唱歌唱戏的,拎着水桶拿毛笔蘸了水在地上写字的,拿着乐器和志趣相投的几个人练习演奏的。每天都像过年一样。小时候我同母亲吵了架,冲出家门想要默默垂泪,结果一下楼就跑过去一群笑闹的小孩子,他们的家长在旁边笑盈盈地看着,或者三五个聊聊天。我想要找个僻静的地方,却发现还有那在小区里面一圈圈跑步锻炼的,数次被打断之后终于失去了痛哭一场的心境,只好自己灰溜溜地回家去了。上次离家我又从楼下寻找自家的那几扇窗户,可恼的是济宁的树总是长得太高了。马路上高大的法国香樟郁郁葱葱,将天空遮掉一大半,只留下远方的一角,家楼下的开着紫色小花的树也惶多不让,将六楼我家的窗户也遮的严严实实,也不知道母亲有没有悄悄从窗口目送我远行。现在我时常会怀念家里的乡音,想念家里人时常挂在嘴上的以一声打头,以带着弧线的四声为结尾的平翘舌不分的那一句“老丝儿”,那里面有家的味道。初春的时候我从西边骑车归来,在新修的大桥上远眺,那处视野宽阔倒是让我将整座城市的轮廓都收入了眼中。林立的高楼仿佛城市的脊骨向左右蔓延着,熙熙攘攘疾驰的车辆涌进去也涌出来,唯有天空澄澈看不见一丝云影,我莫名从这坚硬的由钢筋搭起的轮廓中读出了一丝温情。
虽然这里只是个普通的小城,但我知道济宁很好,而且会变得更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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