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李学朴
元明清时期,京杭大运河在齐鲁大地上蜿蜒奔流了多年,将山东与华夏南北各地紧密地联系在一起,靠它提供的交通之便,带动了运河两岸经济文化的全面发展。明朝是山东运河河道建设臻于完善的时期,运河的完善,是京杭大运河得以畅通的最为重要的保障,其意义,并不止在保证了漕粮的运输,而且对于山东运河两岸的美食文化繁荣与发展,都具有十分积极的作用。
这个时期,临清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成为商贾往来、帆樯云集、百货荟萃,并有多种手工业的工商业城镇,亦是重要的商品交换集散地。在运河两岸繁荣兴旺的集散地,便随之产生了接待商旅客人的市肆旅店和酒楼饭庄。这样,就为运河饮食文化的发展和繁荣奠定了厚实的基础。因此说,运河漕运的兴旺,带动了运河饮食的兴起与发达。
临清古城地图(河蚌绘·)
运河的开通催生了一座座运河名城,临清好似嵌在运河上的一颗明珠,璀璨辉映,耀人眼目。由于运河的贯通,漕运繁荣,当时的临清商贾云集,货物山积,交易繁盛,成为运河上一个重要的商品集散地。绵亘数十里,市肆栉比,肩摩毂击,确实是当时状况的真实描摹。
另一方面,水司、河道官吏聚居,外省的富商纷至沓来,极大地推动了饮食文化业的发展。特别是餐饮业,既有南北风味的名菜名点,也有独具特色的地方小吃;既坚持了齐鲁文化的持重与豁达,又包容了江南文化的灵活与务实,充分体现了运河文化交融和包容的特点。
明永乐年间重开会通河后,河运大兴,运河航道上漕船、商船很快增加到万艘以上,运河商品运输量逐渐增多,齐鲁运河沿岸港口城镇的商品流通业迅速发展和繁荣。《明史》中对此作了真实的记载:淮安、济宁、东昌、临清、德州、直沽商贩所聚,今都北平,百货倍往时。从明初罢海运、行河漕起,至清朝前期,运河畅通,漕运空前繁忙兴盛。
元代运河与会通桥
在运河运输业的促进和带动下,运河山东沿岸逐渐形成了济宁、东昌(今聊城)、临清、德州、武城、安山、东平、张秋、阿城、四女寺、桑园、开河、鲁桥、南阳、谷亭、台儿庄等大小20多个港口、码头商业城镇,以运河为纽带,隆起了一条繁荣昌盛的商品流通经济带。在这条商品经济带中,济宁和临清是当时山东乃至全国最著名的发达商业城市。
繁荣的商业经济对农业的冲击是非常猛烈的,其古城重镇临清的民风食俗也发生了许多变化。明以后的志书中有这样的描述:“盖此地五方走集,四民杂处,商贾辐辏,士女嬉游,故户列珠玑,家陈歌舞。饮食燕乐,极耳目之欢……乃民贫而俗尚不易,仆亦绮罗,婢皆翡翠,骄奢相效,巧伪成风。”时至今天,临清民风食俗中仍处处体现着古风的烙印。
临清热羊肚
热羊肚是临清著名的清真菜肴。过去,无论春夏秋冬,每天下午都有挂着“羊肚”木牌小车,出现在临清的街头巷尾、十字路口。车上备有香油、酱油、胡椒面、香菜等佐料,还有碗、筷等餐具。车上支一个小炉子,炉子上坐着一只煨炖羊肚的盆。那盆里有制作好的带着浓香原汤的羊肚。人们可以按照个人口味,尽情享受着羊脸、羊肚、羊肝、羊肥肠、羊肺、羊心、羊蹄、羊白腰的鲜美味道。临清羊肚的历史要上溯到清同治末年,清末,热羊肚作为名吃进入北京,在西交民巷落户,店铺名叫临清羊肉馆,到了民国时期生意仍十分兴隆,很有名气。此馆主要卖羊肚,北京人叫羊杂碎。
公元3-4世纪,华夏黄河流域将小麦经过加工革新,做成面条,为食文化增添了光彩。南北朝时,面条已趋于定型,北魏贾思勰《齐民要术》多种海贝种名为水引的面条做法:用肉汁将面和好,再把面剂搓成筷子粗细,尺许长,在水盆按得像韭菜叶似的又细又长。这种面条鲜香软滑,难怪史载北齐高帝最好水引面呢!
宋代做面条已改用刀几(见程大昌《演繁露》)。在案几擀面、切面,又快又省劲,无疑促进了面条的普及和发展。据宋人孟元老《东京梦华录》载,当时首都汴京(今河南开封)的饭馆,便有生软羊面、插肉面、大燠面、菜面及冷淘、棋子等等。同时,细长的面条还带来筷子的普及:旧只用匙,今皆用箸矣。宋代诗人陆游曾用其神来之笔形容磨面、煮面的情景:玉尘出磨飞屋梁,雏丝入釜须宽汤。
“冷淘”是今日所说的过水冷面。宋代诗人王禹偁在《甘菊冷淘》诗中详述其做法:采来嫩菊叶,洗净挤汁,溲入面团,色如玉墩,擀薄细切:随刀落银缕,煮投寒泉盆。杂此青青色,芬草敌兰荪。这是色香味俱佳的冷面。不过,过水面非始于宋代,唐代诗圣杜甫在《槐叶冷淘》一诗中描写了从青青高槐叶,采掇付中厨的过程认及吃时经齿冷于雪的感受。由此看来,年前唐人已吃过水冷面了。
凉面条,是夏天最好吃不过的美食了。上世纪60年代初没有轧面机,要想吃面条,只能将和好的面团用擀面杖擀薄,叠好,用刀切细,放在荫凉处,然后,炒好韭菜、豆芽、茄子、西红柿、西葫丝、肉卤,切黄瓜丝、剁碎咸胡萝卜、捣好蒜泥、配以麻汁,把刚出锅的热面条在凉水里过一下,配以菜料,吃在嘴里,那真是一个字“爽”!正宗的临清凉面条,须有韭菜,如果不放置韭菜,不算是正宗的临清凉面条。
临清烧麦
烧麦,在华夏历史相当悠久,最早的史料记载在元代时,友邻高丽(今朝鲜)出版的汉语教科书《朴事通》上,就记载着元大都(今北京)出售素酸馅稍麦。该书关于“稍麦”的注说,是以麦面做成薄片包肉蒸熟,与汤食之,方言谓之稍麦。麦亦做卖。又云:皮薄肉实切碎肉,当顶撮细似线梢系,故曰稍麦和今天的烧麦是同样做法。
到了明清时期仍然沿用稍麦一词,但也出现烧卖、烧麦的名称,并且以烧卖出现得更为频繁些。如明代小说《金瓶梅词话》中便有“桃花烧卖”的记述。《扬州画舫录》和《桐桥椅棹录》等书中均有烧卖一词的出现。清代《调鼎集》里便收集有荤馅烧卖、豆沙烧卖、油糖烧卖等。其中荤馅烧卖是用鸡肉、火腿配上时令蔬菜做的馅。
临清今日的鳌头矶上观音阁,已经离运河分水
烧麦是介于包子和饺子两者之间经过特制而成的包馅面食。在临清。王家羊肉烧麦为最佳,至今已有多年的历史,传至王长明,名声大振,被誉为临清面食行业的四大名吃(窦家蒸包、徐家煎包、王家烧麦、武徳魁肉饼)之一。做烧麦是用滚开的水烫面粉,用筷子搅拌成团,再摊开晾凉,揉成一团面坯,搓成长条形切成小拳头大的小段,擀成圆饼形状,再撒些干面粉,轧成荷叶面皮,然后将剁碎的羊肉加上浮油、香油、花椒、葱、姜、甜酱、料酒等调成馅,然后包蒸而成。形如石榴,皮薄柔软,隔皮见馅,馅香鲜嫩,不腥、不膻、不腻,独具风味。再蘸以老醋、香油、津津有味,令人百吃不厌。用临清人的话说:一吃一个不言语,意思是吃得很开心。